“小姐，小姐！您开下门，老爷和夫人都叫您过去呐！”佣人在门外一边敲一边呼喊。

“他们喊我干什么？是批我昨晚失礼还是想让我加三儿？滚！”

骂声落下，随即而来的便是瓷器落在地上的破碎声。

“小姐！”

“哎！别敲了。说说什么情况，我把她喊出来。”姜萍刚从外面回来，包还没来得及放下，就听见楼上的喧闹声。

佣人看看姜萍，思索两秒，立刻陪笑道：“姜小姐，您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，小姐脾气烈，有我照顾着就行了。你就甭触这霉头……”

“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？”姜萍打断佣人的话，眨巴眨巴眼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。

姜萍也算是董家的常驻门客，自幼与董茜一起长大，若说对董茜的了解，怕是董母也不敢说个绝对出来。

佣人这才松了口道：“这我也不太清楚，昨晚上回来，小姐脾气就炸了，一点征兆也没有，老爷也不知道什么情况。”

“所以小姐就只有哭闹，什么也没说？”姜萍挑眉，明显不信。

佣人却一点头，十分笃定：“也就闹的时候念到什么三儿，要把她卖了之类的。”

姜萍这才点头，对佣人一摆手：“行了，你忙你的去吧，这儿换我来。”

看样子现在的董茜应当是爱而不得，终于吃了瘪。也不知昨晚做东的那人对她说了什么。董茜向来向来高傲，不可一世，也能闹成如此模样。

待佣人走远，姜萍才上前。握住门把拧了拧，这才发觉门被从里面反锁。

“滚！都给我滚！”

锁芯扣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主子。董茜的声音有些哑，也没了伴随的砸东西声，看样子也是闹腾累了。

“小姐，是我，”姜萍柔声道，“佣人被我赶走了。你开门让我进去，我可是你的军师，没什么事是我们俩加起来解决不了的！”

屋里没有动静。

“小姐，小茜，小茜茜！”姜萍又敲门，“别人你不信，你还不信我嘛？我哪一次让你失望过？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姜萍正想第三次开口，忽然听门内哭泣声止住，随后是弱弱的回应：“钥匙我藏在门头上了，能从外面打开。”

姜萍掩面一笑，点脚去够门框上的钥匙。推门而入再将门关好，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一圈，发现董茜并没有坐在床上，而是缩在阴暗的衣柜角落之中。

窗帘并未拉上，阳光长驱直入，将卧室照得格外温馨漂亮。可这阳光越是明亮，那背光的角落越是阴暗。

“你怎么又坐那边去了？快出来！滚到床上去！”姜萍连忙上前，将自己手提包随意丢在一旁，也不在注意言辞。

“我不想过去……太亮了……”董茜蜷缩着，脑袋埋在双膝里，头发凌乱身上还是昨天那身打扮。只是现在那衬衫上满是褶皱。

姜萍一怔，随即想起什么，立刻上前去将窗帘拉上。董茜这才动动身子，打算站起来。可长时间的哭泣和蜷缩让她早没了力气，而且身体僵硬。她这一动就是一个趔趄。

姜萍两步上前将人拉起，随后把软绵绵的董茜丢到了床上去。

“老实交代，你到底见了谁，现在这么失魂落魄，那东家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？”姜萍扶正董茜的脸，迫使她正对着自己。她眼眶猩红，肿得像金鱼。

“你这样……别是哭了一晚上吧？”姜萍惊道。

董茜微微点头，不顾形象抹了把脸：“那做东的什么也没对我做……甚至都没多看我一眼。”

话到此处便止住，让一直等待下去的姜萍一愣：“其他人不了解你，我可不傻。那做东的是谁？”

“平、平阳董事长，顾明晰……”董茜抽搭着鼻子，磕磕巴巴将昨晚饭局上的事说了。

姜萍越听，眉头拧得越紧。甚至最后再也解不开：“我的小祖宗！你眼光可真高，怎么就看上他了！”

“是我爸带我去的，如果没有那方面的意思，他才不会让我抛头露面……”董茜委屈，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自作多情。

姜萍扶额一叹：“这还真是你想多了。董老板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意思，决不可能逼迫你嫁给顾明晰，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人，哪是谁都能嫁的。”

“你觉得我配不上？”董茜更加委屈，话虽咄咄逼人，面上却楚楚可怜。

姜萍又一声叹，在董茜脑门上轻拍一下：“论出身，你没有一丁点配不上，可要是论实力，你的确是高攀。顾明晰年轻有为，长相不差，无数和你一样的富家女孩子都对他动心，就算是佛祖也应该动情还俗了！但你大可去查，他自始至终没有一丁点关于感情方面的恶性绯闻，有的全部都是实打实的东西。”

“可万一他就是清心寡欲呢？”董茜反驳。

“你就是言情小说看太多了！”姜萍无奈，“他要是真的那么无情，就算再高涨的热情，时间久了也会被剿灭。可他从成功到现在，已经过去小十年了，仍然又人前赴后继的扑上去，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开出的一个价码罢了。”

“什么价码？”董茜好奇。

姜萍一笑，故作神秘顿了一顿，才开口：“与他喜结连理的人，将获得他百分之十的身家。”

平阳集团，S省最大的企业。别说是十分之一，就是百分之一都能让普通人衣食无忧过完下辈子。十分之一，简直就够送一家子到迪拜去挥霍一生了。更何况，顾明晰的身价还在日益飙升。

董茜不喜金融界里的事情，自知了解不多。可听姜萍说出这件事的时候，还是瞬间目瞪口呆，连哭泣和难过都忘记了：“这……这么大的事情，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？”

“因为这件事不过是他嘴上说说的空头支票罢了，没有任何的字据可言。所以……”说到这儿，姜萍摇了摇头，“不过不管有没有这么个价码存在，只要能和顾明晰联姻，那光凭着他的身份，就足够在这巨大的商业帝国之中立足了。”

“既然这样，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在意他说的空头支票？”董茜疑惑，她虽然不聪明，可是姜萍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的。

姜萍又是一笑，看了看屋子一旁拉上的窗帘。屋子里虽然昏暗，可依旧不黑。阳光仍旧挣扎着透过厚重的窗帘往屋子里涌。

“因为他付过一次这个价码了。当时到场的所有宾客都看到，那是实实在在的黄金金条，换算成人民币，是整六个亿。”

董茜又是一惊，她明白，无风不起浪。就算是有流言，在这个信息发达的年代之中也不可能盛行小十年这么久的时间。唯一能被人们追逐的，只有事实。

“他……给谁了?是季月晴么？我昨天晚上还看他一直维护季月晴的，而且还那么温柔……”

“呵，别开玩笑了，季月晴算个什么东西。在顾明晰眼里，季月晴最多是一个道德义务罢了。如果有一天顾明晰厌了，那季月晴也就没活路了。”

说话间，姜萍眼底闪过一丝冰寒，完全不符合她平日里温婉贴心的性子。

“这又是为什么……”董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姜萍的话吸引走，“怎么乱七八糟的，关于顾明晰，你都知道点什么？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？”

“我不是什么都知道，只是这件事情当时闹得不小，我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，那是半年前的事情，说远不远，说近不近。不过当时事情媒体方面报道的很少，可听那些亲眼看过的人说，当时的状况，和报纸上报道的，完全不一样……”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
听着姜萍的叙述，董茜只觉得周身温度骤降，最后如坠冰窖。半年前的那个故事，就算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讲出来，也足够让人咂舌称奇。

待姜萍将事情讲完，董茜才慢慢回神。

“这……不会吧？这么玄乎，别是你瞎编出来的！”董茜仍觉不可思议。她觉得，如果自己真的是言情小说看太多，那姜萍一定是个优秀的悬疑小说作家。

“真不真，你自己好好想想不就清楚了？”姜萍不反驳，只是做了个动脑筋的手势。

屋子里又是一阵寂静。良久，董茜“哎呀”一声，瞬间红了脸：“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，那我现在哭闹，不就显得……自作多情，无理取闹？”

“没错，”姜萍毫不给面子的一点头，“不仅自作多情，而且无理取闹。”

董茜破涕为笑，身子向前倾去，一下扑倒姜萍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。随后跳下床，钻进洗手间里洗漱打扮去了。

“你这又打算干什么？再闹这屋子就被你给拆了。”姜萍问道。

“不闹了不闹了！”董茜的声音扬了起来，“我去找爸妈一趟，然后出门。一天都闷在家里会难受死的！”

姜萍一笑，捡起丢在一边的包，又嘱咐两句注意安全早点回家，自己就出了房间，董茜虽有千金的娇气，可说到最后还是个天真的孩子。

伤心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没过多久，她的春心便又一次荡漾开了。